天桥脑科学研究院

Our News

研究院动态

   

 

北京时间2022年3月28日,香港大学心理系、天桥脑科学研究院(Tianqiao and Chrissy Chen Institute,TCCI)青年科学家耿海洋博士与多位学者受编委邀请,在Nature旗下心理学和行为科学顶级期刊Nature Human Behavior 发表题为“Promoting computational psychiatry in China”的评论文章。该评论文章系统总结了当前中国面临的精神健康问题,并详细阐述了计算精神病学这一新兴交叉学科在解决精神健康问题中的重要作用,以及计算精神病学在中国发展的机遇、挑战和行动。

    调查显示,我国成年人精神障碍的终身患病率为16.6%,儿童精神障碍的终身患病率为17.5%。以上海精神卫生中心为例,从2019年开始其年接诊量已经突破百万。相对庞大的病患群体,我国精神障碍医疗资源缺乏,每1万名患者仅对应于一名精神科医生。特别是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爆发以来,我国的心理健康问题日益凸显,给经济社会带来巨大挑战和负担。    

    计算精神病学横跨计算神经科学、精神病学和心理学等多个学科。计算精神病学目前包含两个主要的研究取向。第一,数据驱动的计算精神病学通过使用数学模型或模式识别算法揭示精神障碍背后的神经生物学机制,启发疾病的分型诊断,风险预警,预后预测,协助临床诊疗和防治策略的制定。第二,理论驱动的计算精神病学充分利用当前基础神经科学的成果和理论,采用计算建模的方法,解析各类精神障碍人群认知加工缺陷的计算神经机制,为认知行为治疗和大脑干预疗法提供新的视角。

    本文指出,在中国开展计算精神病学的研究,相对于其他国家具有多方面优势。首先,中国具有相对完善的自上而下的医疗体系。从大城市的三甲医院到局部的社区医院,精神科医生的数量虽然较少,但是普遍经过良好的医学训练,临床经验丰富。完备的医疗体系在组建大队列收集大数据方面具有先天的优势。例如,上海精神中心目前已经积累了超过万例的单中心精神疾病脑影像数据。其次,中国的人工智能技术在结合了国内的大样本患者数据后,将会极大地推动计算精神病学的发展,并且会对全球的心理健康领域产生深远影响。在精神病学领域,通过人工智能来进行辅助诊断和干预治疗具有巨大前景。值得注意的是,有关心理健康的研究,绝大多数是基于西方发达国家患者的数据而建立的。将计算精神病学的研究扩展到中国患者,不仅可以丰富我们对于不同文化环境下精神疾病差异的理解,中国也可以作为一个范本,启发其他发展中国家应对精神健康问题。

    欧美国家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计算精神病学的价值,美国西奈山医学院和德国马普所等研究机构已经建立了专门的计算精神病学研究中心。相比而言,我国相关研究起步较晚,本文指出中国国家心理健康和精神卫生防治中心的建立将会极大地促进了相关领域的发展。但是具体到计算精神病学,当前中国依然有亟待解决的几个关键挑战。首先,计算精神病学是一个理医工等多学科高度交叉的学科,但是当前临床医生的教育系统和理工科的教育系统彼此分离,不利于计算精神病学这样交叉学科人才的培养。为此,华人研究者做了一些初步的尝试,例如,组建了华人计算精神病学联盟(Chinese Computational Psychiatry Network, CCPN)(https://www.ccpn.site/),为青年学生学者提供教育和交流的平台。其次,我国的相关领域研究人员需加强和国际同行的交流,在国际学术舞台上扮演更重要和积极的角色。最后,具备条件的院校或者医院可以组建多学科交叉的研究中心,集合不同知识背景的研究人员。

    原文: Geng, H., Chen, J., Chuan-Peng, H., Jin, J., Chan, R C.K., Y. L., Hu, X., Zhang, R.Y., Zhang, L.. Promoting computational psychiatry in China. Nat Hum Behav (2022). https://doi.org/10.1038/s41562-022-01328-4

    香港大学心理系、天桥脑科学研究院(Tianqiao and Chrissy Chen Institute,TCCI)青年科学家耿海洋博士为本文第一作者。上海交通大学心理与行为科学研究院和上海精神卫生中心的双聘副研究员张洳源博士和浙江大学心理与行为科学系特聘研究员陈骥博士为本文的共同通讯作者。南京师范大学胡传鹏教授,香港大学金婧雯助理教授,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陈楚侨研究员、北京儿童医院李瑛博士、香港大学胡晓晴助理教授和维也纳大学张磊博士为本文的共同作者。

     本文得到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科技部国家重点研发计划,香港研究局科研基金,广东省科学技术基金,上海自然科学基金,上海浦江人才计划,上海市科技计划项目资助和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江苏省研究和发展基金等项目的支持。

合作转载,请联系:耿海洋(miller.geng@gmail.com)

01

2022-04

 

 

2024年2月9日,正值中国龙年春节除夕,值此辞旧迎新之际,来自中国研究者的关于脑膜中动脉栓塞治疗慢性硬膜下血肿的MAGIC-MT研究结果,在美国2024世界卒中大会闭幕式上重磅发布,将慢性硬膜下血肿治疗带入新时代。

 

 

应用液体栓塞材料治疗非急性硬膜下血肿:一项在中国开展的脑膜中动脉栓塞术随机对照研究(Managing non-Acute subdural hematoma usinG liquid materials:a Chinese randomized trial of MMA Treatment)。

 

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院长、天桥脑科学研究院转化中心(Tianqiao and Chrissy Chen Institute for Translational Research)主任毛颖代表全体研究者发布研究结果

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和海军军医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研究者代表参加研究结果发布(从左至右依次为:倪伟教授、毛颖教授、顾宇翔教授、张永巍教授)

 

研究团队

MAGIC-MT研究由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和海军军医大学第一附属医院(“长海医院”)共同牵头,华山医院神经外科教授、天桥脑科学研究院转化中心主任毛颖和长海医院脑血管病中心刘建民教授担任共同主PI,联合国内31家中心,历时3年完成,是目前国际上关于评价脑膜中动脉栓塞治疗慢性或非急性硬膜下血肿的最大样本量RCT研究。

 

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神经外科教授、天桥脑科学研究院转化中心主任毛颖和海军军医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脑血管病中心刘建民教授

MAGIC-MT研究31家参研中心PI

 

研究背景和设计

慢性硬膜下血肿是神经外科最常见的疾病之一,常见于中老年人。传统治疗包括以阿托伐他汀为代表的药物治疗和以钻孔引流术为代表的手术治疗,但传统治疗血肿进展率和复发率高达10%-30%,是临床面临的重大问题。

 

慢性硬膜下血肿在CT上表现为典型的“新月形”血肿

近年来,不断有研究提出通过栓塞脑膜中动脉阻断慢性硬膜下血肿包膜的血供,可以防止血肿的扩大或复发,使慢性硬膜下血肿的治疗理念获得了革命性的突破。但脑膜中动脉栓塞这一新的治疗方法,尚未得到高级别证据支持。

MAGIC-MT研究是一项研究者发起的多中心随机对照试验,采用优效设计,比较脑膜中动脉栓塞术和传统治疗方法治疗症状性非急性硬膜下血肿的疗效。主要终点是90天血肿进展/复发率或全因死亡率。

 

研究结果

研究入组患者722例,其中脑膜中动脉栓塞组360例,传统治疗组362例。脑膜中动脉栓塞组和传统治疗组的主要终点事件发生率分别为7.2%(26/360)和12.2%(44/362),率差为-4.93%(95%可信区间 [-9.37, -0.63],P=0.02)。证实了脑膜中动脉栓塞术可以显著降低症状性非急性硬膜下血肿的进展/复发率或全因死亡率。

 

MAGIC-MT研究主要结果

 

EMBOLISE和STEM研究结果

在本次国际卒中大会闭幕式上,还有另外2项关于脑膜中动脉栓塞治疗慢性硬膜下血肿的类似研究(EMBOLISE和STEM)同期发布了研究结果。

EMBOLISE研究在美国39家中心开展,共入组400例患者,随机接受脑膜中动脉栓塞术联合外科手术或单纯外科手术,主要终点为90天的血肿进展/复发且需要再手术的比例。结果显示,脑膜中动脉栓塞组和单纯手术组的主要终点事件发生率分别为4.1%和11.3%(P=0.0081)。单纯外科手术组血肿进展/复发且需要再手术的比例是脑膜中动脉栓塞联合外科手术组的近3倍。

 

EMBOLISE研究主要结果

 

STEM研究设计与MAGIC-MT类似,在美国、法国、德国和西班牙共32家中心开展,共入组310例患者,其中脑膜中动脉栓塞组149例,传统治疗组161例。主要终点是180天治疗失败率,包括①残余血肿最大厚度超过10mm,②再手术,③新发致残性卒中、心肌梗死和神经功能障碍引起的死亡。脑膜中动脉栓塞组和标准治疗组的主要终点事件发生率分别为15.2%和39.2%(P=0.0001)。研究得出了相似的结果,即脑膜中动脉栓塞术可以显著降低180天内的血肿治疗失败率。

 

STEM研究主要结果

 

研究意义

MAGIC-MT、EMBOLISE和STEM三项研究结果在2024国际卒中大会同期发布,且均获得阳性结果,在国际上首次证实了“对于非急性硬膜下血肿患者,相较于传统治疗方法,脑膜中动脉栓塞术能够显著降低血肿的进展/复发率”,为脑膜中动脉栓塞治疗非急性硬膜下血肿提供了高级别证据支持。同时针对神经外科这一重大临床问题,作为全球最大样本量的RCT研究,MAGIC-MT再次向国际同道提供了中国数据和中国答案。

 

欧洲微创神经治疗协会(ESMINT)前任主席Jens Fiehler教授对MAGIC-MT研究结果给予高度评价

2024国际卒中大会现场

 

22

2022-02

 

1月11日,国内脑科学创业领域迎来了一家引人瞩目的公司——脑虎科技。这家企业聚焦全球范围内非常稀缺的侵入式脑机接口设备研发,依托中科院科学家团队,拥有获得去年世界人工智能大会最高奖的原创自主核心技术,对标美国Neuralink。成立才几个月,脑虎科技就完成总数达到9700万元人民币的天使轮及Pre-A轮融资,由盛大和红杉中国种子基金领投,涌铧投资、联新资本、脑智创联跟投。

 

对标Nerualink,

脑虎科技底气何在

脑机接口是个会对人类未来产生颠覆性变革的领域,而其中的侵入式脑机接口被全球科学家公认是最硬核、门槛最高。在全球范围内,从事该领域研发的目前仅有美国的Neuralink、Blackrock等少数几家。作为中国侵入式脑机接口领域最具代表性的公司,脑虎科技充满信心地把马斯克的Neuralink作为全球性的赶超目标。

 

脑虎科技与Neuralink对比

 

据了解,作为国家首批支持科研成果转化的试点单位,中科院上海微系统和信息技术研究所对脑虎科技给予了大力扶持。依托该所的前瞻战略布局与原创技术积累,脑虎科技在侵入式脑机接口领域已经完成了核心技术突破以及关键器件制造,已有产品在部分性能上超过了Neuralink,而且已经完成了动物试验,通过了相关伦理审批,将于今年一季度率先开展人体临床试验。

 

值得一提的是,脑虎科技现有产品的主材料,采用了蚕丝蛋白这一中国传统的材料,具有柔软、在体安全性高等独特优势。在去年的世界人工智能大会上,这一名为“免开颅微创植入式高通量柔性脑机接口系统”的核心技术,一举获得了最高奖“卓越人工智能引领奖”。

 

陶虎(左二)在2021世界人工智能大会颁奖典礼上

 

陶虎:非典型科学家

坚定看好有创脑机接口

 

这家硬核科技公司的创始人兼首席科学家陶虎教授,是位80后,喜欢理个铮亮的光头,说话斩钉截铁,工作雷厉风行,自称非典型科学家。在中科大、中科院获得本科、硕士学位后,他来到美国攻读博士和从事博士后研究,2014年学成回国。

 

今天,他已经是国内脑机接口领域的权威专家,担任中科院上海微系统所副所长以及国家2020前沿实验室创始主任、传感技术国家重点实验室副主任。

 

陶虎研究员

 

陶虎是科幻迷。在科幻小说和电影里,最让他着迷的就是和大脑有关的技术,比如用思维直接交流、记忆转移。这也促成他回国后,虚心向中国脑科学界专家请教,找到了研发脑机接口设备这一把自己专业与爱好结合的最好途径。如今,当年被他称为老师的不少专家,如中科院张旭院士、华山医院院长毛颖教授,应邀担任了脑虎科技的顾问,继续支持陶虎实现产学研结合。他还拉来了自己中科大的同班同学彭雷,这位连续成功的创业者辞去了阿里巴巴的高管职务,全职加入脑虎担任创始人和CEO。

 

有创和无创的脑机接口,谁会是未来的王道,陶虎认为,两种方法都有自己的优势和应用场景。但他话锋一转,坚定地支持有创脑机接口。“脑机接口核心挑战是如何在最大限度利用大脑和最低限度损伤大脑之间取得合理的平衡。因为大脑太复杂,我相信无创脑机接口在情绪调控、认知评估等领域会起到重要的作用,但是真正意义上的脑机接口,只有通过和神经元细胞直接连接才能实现。有创脑机接口是一个门槛非常高的研发,中国迫切需要有这方面的自主核心技术。”

陶虎同时认为,有创脑机接口现在可以帮助治疗病人,比如脑外科手术中更精准的脑区定位,比如帮助瘫痪病人实现意念操控机械手、外骨骼,完成吃饭、弹钢琴或行走,比如帮助失语病人解码语言。但是,他认为未来最大的应用在于增强健康人大脑功能的消费级应用。脑虎的愿景就是通过脑机接口技术,让病人恢复成正常人,让正常人成为超人。

 

“这里的关键在于有创脑机接口消费级的应用所带来的便利,能否实现对植入风险的碾压式战胜。”陶虎解释说,“这就有点像手术治疗近视眼,现在越来越多的人接受,是因为手术手段越来越先进,风险和创伤越来越小,效果越来越好。”

 

脑虎科技柔性脑机接口系统的实验兔子

 

陈天桥:慈善家和投资人两个身份

支持中国科学家

 

Neuralink之所以如此受到全球的关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家企业背后的世界首富埃隆马斯克。有趣的是,要做中国Neuralink的脑虎科技背后,也有一位首富的身影,他就是前中国首富,盛大集团和天桥脑科学研究院创始人陈天桥。

 

2020年10月,天桥脑科学研究院在中国落成第一个前沿实验室的仪式上,陶虎就带着植入在小白鼠脑中的第一代产品,作为研究院支持的项目亮相,引起了轰动。陶虎还加入了天桥脑科学研究院,成为了研究院在中国第一位非神经科学专业的研究员。脑虎科技三次融资,陈天桥旗下的盛大全部参与,既是天使轮唯一投资者,也是最大的机构投资者。

 

盛大集团和天桥脑科学研究院创始人陈天桥

 

陶虎回忆起第一次和陈天桥相见,是一年半之前通过视频会议谈了一个小时。当时,他既希望把这一技术继续推进研发,也希望成果转化落地,也接触了一些投资人。受到Neuralink概念刺激,大家都很感兴趣,但是普遍关心一个问题,消费级的脑机接口产品预计什么时候可以落地?陶虎咬咬牙回答说10年,投资人遗憾地摇头,太长了,我们希望是5年到8年。

 

“陈天桥听到后,马上对我说,10年不算长,只要你坚持做,一步一个脚印,20年或者30年,我都愿意支持你。”1个小时的沟通,陈天桥当场拍板。更让陶虎惊喜的是,陈天桥表示会用两个身份来全面支持,作为慈善家,天桥脑科学研究院扶持科学家陶虎的科研;作为投资人,盛大投资孵化创始人陶虎的企业。

 

之后,天桥脑科学研究院在科研领域给与了陶虎团队大力的支持。“我参加了研究院举办的对话大脑院士论坛,第一位外国院士是天桥脑科学研究院加州理工脑机接口中心的主任Richard Andersen院士,老先生正是Neuralink首任首席科学家的导师,我收获很大。”陶虎说。他透露,目前,天桥脑科学研究院正在积极探讨与微系统所共同培养中国脑机接口领域的交叉复合型人才。

 

“在创业领域,陈天桥先生不仅投资,而且非常愿意为我出主意,他敏锐的商业眼光和思维让我很受启发,让我明白了产学研结合要以市场和需求为导向,不能在实验室里闭门造车。”

 

陈天桥说:“脑机接口一直是我最关注、最感兴趣的脑科学领域之一。我很高兴能够从慈善科研和创业孵化两个维度,全面支持陶虎这样充满梦想又脚踏实地的杰出中国青年科学家。”

 

陈天桥指出:“我们以慈善的方式支持脑科学研究的初心不会改变。正因为这种初心,我们才敢于进入这一高投入、高风险、长时间的科研领域;除了资金,更会提供难以用金钱衡量的稀缺资源。”他介绍,天桥脑科学研究院会持续通过无偿捐赠等形式支持中国脑科学,打造民间慈善支持基础前沿研究的全新模式。对其中产学研结合的科研成果,盛大会通过投资孵化等形式,推进成果转化。他希望把陶虎做成一个支持中国脑科学研究的样板,真正让脑科学成果造福大众,造福科学家。

 

12

2022-01

中枢神经系统(CNS)主要由神经元和胶质细胞组成。神经元执行神经信号的传递和整合功能,而胶质细胞起重要的支撑和营养作用。与外周组织器官不同,成年后哺乳动物中枢神经系统的神经元几乎不能再生。在神经退行性病变中,如阿尔兹海默病和帕金森病,神经元会大量死亡,死亡的神经元无法再生,从而造成不可逆的严重脑功能损伤。与静态的神经元不同,胶质细胞具有一定的再生能力。

此前的研究通过操控单个基因,诱导胶质细胞发生重编程(reprogramming)或转分化(conversion),使其分化成神经元。该思路可利用一类可再生的细胞(胶质细胞)补充损失的不可再生的细胞(神经元),实现神经元的原位再生(in situ regeneration),从而治疗神经退行性病变。2002年,德国马克斯·普朗克神经生物学研究所报告了PAX6可诱导星形胶质细胞重编程为神经元。虽然星形胶质细胞能够再生,但是其再生能力较弱,因此研究人员在持续探索能否通过诱导其他再生能力强的胶质细胞,将其重编程为神经元。

2018年,复旦大学彭勃教授团队与TCCI研究员、上海精神卫生中心袁逖飞教授、饶艳霞博士合作,发现小胶质细胞是脑内增殖最快的细胞类型,在基本完全清除后可以迅速再殖并恢复正常功能。这些发现为脑疾病的治疗提出了全新的思路:能否通过小胶质细胞作为细胞载体,对脑功能实施操纵以干预神经精神疾病?在此过程中,一个迫切需要回答的问题是细胞载体功能的稳定性。

2019年,来自日本的Kinichi Nakashima研究团队发现通过慢病毒异源性表达NeuroD1,可诱导小胶质细胞重编程为神经元。然后,对胶质细胞进行转分化的可行性以及功能性存在争议,比如有对NeuroD1介导的星形胶质细胞-神经元重编程是否是实验假象的质疑。

2021年12月,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的饶艳霞博士与天桥脑科学研究院(TCCI)转化中心主任、华山医院院长毛颖教授团队、复旦大学彭勃教授团队以及TCCI研究员、上海精神卫生中心袁逖飞教授团队展开联合攻关,在神经科学领域顶级期刊Neuron上发表了题为  NeuroD1 induces microglial apoptosis and cannot induce microglia-to-neuron cross-lineage reprogramming的文章。

 

 

▷ NeuroD1诱导小胶质细胞凋亡但不能诱导小胶质细胞到神经元跨谱系重编程,图片来源:Shiqin Ting and Bo Peng

 

研究人员利用活细胞成像、谱系追踪和药理学等多个手段对NeuroD1介导的小胶质细胞-神经元重编程现象进行了系统性探索。他们严谨地证明了NeuroD1不具备将小胶质细胞转分化为神经元的能力。

该研究对领域内现有的种种质疑做出了严谨的求证,并为胶质细胞-神经元重编程研究提出三个基本原则:(1)通过严谨和明确的谱系追踪,设置合理设计的对照组证明,并排除存在病毒泄漏的可能性;(2)通过明确的活体/活细胞成像证据,观察到胶质细胞转分化的递进转变过程;(3)通过操纵相关类型的胶质细胞,那么该因子所介导的细胞类型转分化将不会发生。本研究的研究成果为精准操纵小胶质细胞以干预神经精神疾病提供了重要的实验证据和理论支持。

该团队发现日本团队报道的NeuroD1介导小胶质细胞-神经元的重编程并非真实现象,而是由于实验设计不严谨所引起的假象。这种由于病毒非特异性泄露等原因造成的实验假象在相关研究领域内较常发生。鉴于此,该研究最重要之处在于提出验证/证实胶质细胞-神经元转分化所需满足的三个基本原则,在此基础上对内源性神经再生现象去伪存真。

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饶艳霞博士为该论文的第一作者和共同通讯作者。复旦大学脑科学转化研究院彭勃教授、TCCI转化中心主任、华山医院院长毛颖教授和TCCI研究员、上海精神卫生中心袁逖飞教授为本文的共同通讯作者。该团队多人为此研究作出贡献。

10

2021-12

 

“中枢神经系统损伤之后,是否拥有和皮肤、骨骼一样的再生和修复能力?经典教科书告诉我们神经是不可再生的,但是在实际工作中,一部分病人遭受重大神经创伤之后,通过手术和康复锻炼,却能够逐步恢复到接近正常的神经功能状态,比如车神舒马赫。”这是华山医院院长毛颖教授,今天在“对话大脑”院士论坛第二期的开场提问。苏国辉院士和Rusty Gage教授围绕这一提问,与线上线下近5万名观众进行了分享和交流。

这一论坛由天桥脑科学研究院(Tianqiao and Chrissy Chen Institute,TCCI)与中国神经科学学会神经外科学基础与临床分会共同主办。TCCI创始人陈天桥说,推出“对话大脑”论坛,是希望倡导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科学精神,让青年科学家追问国际大咖,让非专业人士追问科学家,吸引更多的科学家共同探索脑科学的边界,吸引更多的公众共同关心和支持脑科学。论坛主持人毛颖教授介绍,这一论坛将长期举办,至少每季度一次,做成永不落幕的脑科学高端国际学术交流和科普讲座,不仅吸引业内人士,也要吸引对脑科学感兴趣、受过良好教育的非专业人士。

 

 

在第二期论坛上,中国科学院院士、暨南大学粤港澳中枢神经再生研究院院长、香港大学医学院讲座教授国辉,索尔克生物研究所所长、遗传实验室教授Rusty Gage分别做了精彩的分享。苏国辉院士被誉为“世界视神经再生研究的先驱者”,他是第一位证明了“成年哺乳动物的视网膜节细胞可以实现再生”的科学家。Rusty Gage教授专注于研究成人中枢神经系统可塑性以及适应能力,他的团队曾发现人类大脑在成年后会产生新的神经细胞。

 

用人体细胞建模衰老

探索阿尔兹海默症研究新途径

Gage教授以衰老和阿尔兹海默症为主题进行了在线分享。他认为,衰老不仅是“与时俱退”地失去机体功能,还是人们罹患癌症、糖尿病和包括阿尔兹海默症在内的神经退行性疾病的最大危险因素。阿尔兹海默症以及衰老是一种“多系统”紊乱,需要通过不断了解不同系统相互交流的方式来解决这一难题。

Gage教授介绍了他们团队探索模拟神经细胞衰老的体外模型之路。过往,他的团队获取了0-89岁人类的皮肤细胞,并将这些细胞诱导成多功能性干细胞(iPSCs),iPSCs曾被广泛应用于衰老以及阿尔兹海默症的研究。然而,他们发现iPSCs细胞诱导分化的神经元细胞,其“年龄特征”完全被抹去了,因此并不适合进行神经元细胞衰老相关的研究。后来,团队利用Ascl1和Ngn基因片段以及小分子强化方法,将年轻的或年老的皮肤成纤维细胞直接诱导成神经元细胞(iNs),发现iNs有效保留了人类细胞转录组的年龄特征。同时,还证明了RanBP17蛋白是影响细胞衰老的关键因素。

在最新的研究中,Gage教授团队将阿尔兹海默症患者的成纤维细胞直接转化为iNs,建立了可以表征衰老的神经元模型。他们发现来自于阿尔兹海默症患者的iNs在表观遗传层面与正常人不同,而是与衰老过程所引起的表观遗传(在不改变DNA序列的情况下就能影响基因的表达)变化更相似。相较于iPSC模型,iNs模型在研究阿尔兹海默症和衰老机制时更具优势,iNs的表观遗传特征更能反映大脑在衰老过程中的不同阶段。

 

Rusty Gage教授连线Brain Talk现场

 

干细胞治疗给脊髓损伤患者带来希望

干细胞新药研发正在健康快速发展

苏国辉院士在现场分享了干细胞治疗脊髓损伤的研究成果。脊髓损伤是一种难恢复且致残率极高的中枢神经系统损伤性疾病,目前尚无确切有效的治疗方案。

苏院士说,干细胞有全能干细胞、多能干细胞和单能干细胞,作为人体各种组织细胞的祖细胞,它具有自我更新能力和分化潜能,可以分化成多种功能细胞,具有再生各种组织器官的潜在功能。随着干细胞治疗技术的不断发展,脊髓损伤这一难治性疾病的治疗有了新的希望。他在香港和昆明同步进行脐带血细胞移植治疗脊髓损伤的临床试验,慢性完全性脊髓损伤病人接受了脊髓内脐带血单个核细胞(UCBMC)移植,结果发现UCBMC移植可以促进感觉功能恢复。患者在移植治疗后,接受了3-6个月步行训练,其中75%的病人能恢复到在少量人力协助下行走的水平,大部分病人的大小便控制功能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改善。此外,影像学分析显示患者的脊髓纤维束得以再生。

苏院士表示,干细胞可分化为神经元星形胶质细胞和少突胶质细胞,达到在结构和功能上的修复或替代,同时产生多种细胞外基质,填充脊髓损伤后遗留的空腔,为再生轴突提供支持物。目前,移植细胞有多种类型,而考虑到安全性,目前主要使用间充质干细胞(如骨髓、脐带、脂肪组织)。

苏院士介绍,间充质干细胞具有有效的抗炎、神经营养和促进神经再生作用,能有效促进脊髓损伤后的运动功能和感觉功能修复。在食蟹猴脊髓损伤模型中,移植人脂肪间充质干细胞后,它们的步态周期显著恢复、纤维显著增多,同时促进其神经再生,这证明了间充质干细胞治疗脊髓损伤的有效性。

苏院士还展望了干细胞新药的研发前景。苏院士带领的自主研发团队正在研发人脐带间充质干细胞治疗膝骨关节炎新药,作为1类创新药,目前正式获得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的临床试验申请受理,预计2021年底启动临床试验。他指出:“干细胞治疗作为再生医学领域中最先进的治疗方式,已在膝骨关节炎治疗中具有显著的治疗效果,它势必会推动医疗、预防医学等行业发生颠覆性的革命。随着干细胞产业政策不断的完善和落地,未来需要加快核心关键技术研发、推进科技与产业的深度融合、强化科技成果的转移转化等。”

 

苏国辉院士现场分享

 

本次院士论坛特别设置了TCCI追问环节。“追问”是天桥脑科学研究院旗下的独立科学媒体,此前在公众号征集了来自青年科学家的问题,现场从事神经科学研究的青年学者、热爱神经科学的非专业人士从这些问题出发开启了进一步追问。

 

苏国辉院士和毛颖教授对话圆桌话题

 

追问读者的第一个问题是,“干细胞移植和体内转分化,哪个策略更有前景?各自优缺点是什么?”对此,Gage教授回答说:“目前有很多正在进行的临床研究,这些研究有些使用胚胎组织或是诱导性多能干细胞,将它们移植到受损部位。我们当然需要更多这样的研究,不过同时我们也需要做关于疾病与损伤的基础研究。比如,关于胶质细胞转化为神经元细胞,这是很前沿的转分化研究,目前只在动物模型上进行过试验。这是个广受热议的研究话题,科学家对此有所争议,但它也是很有前景的研究方向。我认为对于干细胞移植的研究,目前已经进行良多,而对体内转分化研究将会有更多‘健康’的研究与讨论。”

苏院士赞同Gage教授的观点,他说:“在脊髓损伤的病人中,80%的患者有残留的纤维,但不具备功能,所以他们没有感觉。我们的研究希望发挥出残留纤维的功能。而干细胞移植的优点在于其安全有效。它可以促进髓鞘的发生,分泌出营养因子。我的研究使用了脐带血单个核细胞(UCBMC),尽管已有成效,患者可以走路,但他们无法抬腿。我希望干细胞移植可以在未来改善这个现象。细胞转化也是一种方法,但它离临床应用还比较远,目前距离临床应用更近的是外源性干细胞移植。

 

 

追问读者问道:“最近,对于胶质细胞是否真的能转化为神经元引发争论,您如何看待这场争论?”对此,苏院士指出,神经系统里有两种细胞——神经元和胶质细胞。在脑中风患者的大脑中,很多神经元丢失,但保留了大量的胶质细胞。胶质细胞有分化再生能力,利用重编程可以将胶质细胞转化成神经元。他补充说:“针对争议的问题,我和陈功教授进行了交流,一个重要的原因可能是药物浓度太高,进而影响细胞的功能。陈功教授也做了系列的研究,近期应该会发表。因为它潜在的有效转化能力非常强,所以大家很关注这个领域,不过这还需进一步的试验验证。”

作者:Jiahui

编辑:Lixia,EY,花椒

19

2021-11

美食的诱惑、工作的压力、身材的焦虑、睡眠不规律等因素带来的贪食、厌食、进食不规律等,导致进食障碍对公众健康的影响日益加剧,严重时甚至危及生命,更需要诸多专业医生的共同治疗。2021年11月16日,由天桥脑科学研究院(TCCI)旗下追问媒体、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全科医学科以及上海医师协会全科医师分会共同主办“胖与瘦的难过”论坛,聚焦进食与代谢问题的诊治和健康管理。

 

 

论坛主持人、TCCI研究员、华山医院全科医学科主任黄延焱介绍,希望从全科医学角度,从生理、心理、社会模式角度对进食相关健康问题进行诠释和解读。这也是TCCI旗下追问媒体新栏目“追问新知”的第一次亮相,重点关注脑健康领域最新的科研发现和成果,致力于提升公众的脑健康、精神心理健康观念。

 

华山医院内分泌科主任医师鹿斌

 

华山医院内分泌科主任医师鹿斌:从内分泌视角分析了肥胖的病因、病理生理状态及伴随疾病等。肥胖并不是单纯的体重增加,体内脂肪堆积,而是一种可以导致健康损害的慢性代谢疾病,肥胖会带来严重的代谢、心血管、呼吸、肌肉骨骼、多肿瘤的高发等危害。对于肥胖者而言,需要合理饮食(限制能量摄入、高蛋白质膳食以及“5+2”轻断食模式)、加强体育锻炼(有氧运动与抗阻运动相结合)、行为调整(细嚼慢咽、选用低脂食物)、心理支持、药物治疗(目前唯一的非中枢作用的减重药奥利司他,以及二甲双胍、SGLT-2抑制剂、GLP-1受体激动剂等降糖药物)以及手术治疗多种方式相结合的综合疗法。

 

华山医院减重及代谢及疝与腹壁外科主任姚琪远

 

华山医院减重及代谢及疝与腹壁外科主任姚琪远:我国目前有超9000万人受肥胖困扰。最新数据表明,成年人中有超过1/2的人存在超重或肥胖问题。对于严重的肥胖,即BMI超32.5%或BMI超27.5%并伴有代谢紊乱,可采用手术治疗,且手术治疗优于药物治疗。手术分为缩胃(减少摄入)手术、缩肠手术(减少吸收),或两者结合。目前最流行的控制体重的术式是腹腔镜缩胃手术,但其短板也比较明显,比如复胖、合并症复燃。医生应权衡利弊,平衡手术风险与获益,并为后续手术留余地。

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临床心理科主任陈珏:进食障碍是一种以进食行为异常为突出表现,并伴有显著的体重改变和生理功能紊乱的精神障碍。其具体表现为进食行为紊乱,如限制进食、过度运动、暴食、暴食后催吐等。紊乱进食行为背后折射出患者存在严重的心理障碍,如对自身体重、体形认知歪曲。进食障碍在我国呈增多趋势,治疗的一大难点在于,难以治愈、反复发作、病程迁延。进食障碍可以分为六种,常见的是神经性厌食症、神经性贪食症和暴食障碍。厌食症患者有严格的节食行为且体重低于正常水平,贪食症和暴食障碍患者都存在暴饮暴食的特点,但贪食症患者有引吐、滥用泻药等清除行为,而暴食障碍无清除行为。进食障碍的治疗需要与多学科专业人士及患者、家庭的密切合作,并且采用不同治疗方式相结合的综合性个体化治疗方案。值得注意的是,神经性厌食症是最致命的心理障碍,其死亡率高达20%。

 

TCCI研究员、华山医院睡眠障碍中心诊治执行主任于欢

 

TCCI研究员、华山医院睡眠障碍中心诊治执行主任于欢:从睡眠与饮食的角度分享了相对不常见的两种进食障碍——夜食综合征和睡眠相关进食障碍。夜食症并非只是夜间进食变多,诊断标准包括夜间食欲亢进、伴随食物摄入的夜间醒转,以及需要符合其他临床特点如清晨厌食、失眠、需要吃东西才能入睡或重新入睡等。此外,睡眠相关进食障碍(SRED)诊断标准一般归类于非快速眼动睡眠期异态睡眠(睡眠相关觉醒障碍),包括在睡眠期间反复出现醒转期间的饮食功能失调;反复不自主进食,并出现进食成分特殊的现象或整个过程中发生伤害性行为亦或是由此造成不良健康后果;进食发作期间,其意识部分或完全丧失等。需要注意的是,睡眠中进食行为常伴随其他睡眠疾病症状发生,容易被忽视。

 

华山医院全科医学主治医师顾洁

 

华山医院全科医学主治医师顾洁分享了基于正念的自我健康饮食管理技术,主要强调自我主动性在进食障碍治疗中的重要作用。上海市新华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全科主任医师袁志敏介绍了谈社区人群的健康饮食管理。

分享讨论环节,天桥脑科学研究院的独立科学媒体——追问,就前期活动预告中收集到的读者感兴趣的问题现场追问与会专家。从“如何确定自己是自制力太差还是属于暴食症”到“食欲一直很低,需要调整吗”,再到“现在的评价标准更多地是针对女性,会有对男性的筛查标准吗”“进食障碍能治愈吗,是否容易反复发作”,针对“追问”提到的这些问题,专家们充分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和见解。

陈珏表示,暴食与自制力差导致的多食显著不同,暴食是在有限的时间内吃大量的食物,吃普通人两倍或三倍分量的食物,并且行为是失控的,即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这不等同于自制力差,暴食症是一种疾病,需要的是治疗。

对于食欲很低要不要调整的问题,需要辩证对待,是一直以来都吃得比较少,还是说存在病期。如果有病期,我们要先考虑会不会是抑郁症引起的食欲低下,排除抑郁症后,再考虑是不是有进食障碍。但需要纠正的是,厌食症的人食欲并不低,他只是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多吃,反过来,因为过度的控制,反而食欲会更旺盛。这就是为什么有的人过度节食之后,过一段时间会出现暴饮暴食的情况,甚至有一些人行为上没有暴食,但是会更喜欢看食物的图片、看直播、逛超市,用这种方式来补偿由吃得少导致的对食物兴趣增加的情况。

专家还指出,厌食症和暴食症的标准不分男女。比如在厌食症的体重标准上,通过成年人体重指数是否低于18.5来判断,并不区分男性或女性。只是因为人群中常见的患者是女性,所以会说女性厌食症标准等。

同时,进食障碍是能够治愈的,神经性厌食症的治愈率在50%左右,神经性贪食症的治愈率约50%~70%,暴食症的治愈率更高。不过,进食障碍是容易反复发作的疾病,所以治愈以后需要定期随访,尤其是厌食症,还可以通过一些心理治疗的方式预防复发。

 

16

2021-11

 

近日,天桥脑科学研究院(TCCI)研究员黄延焱教授作为作者之一,在国际老年病学期刊BMC Geriatrics 发文,揭示在上海社区老年人群体中体育活动的模式与抑郁症的关系,显示体育活动的数量和模式都与社区老年居民的抑郁症状有关。该研究得到了TCCI支持。

本研究运用潜在类别分析,探索了社区老年人的身体活动类型,并检验身体活动类型、活动量和抑郁的关联。基于对上海市闵行区2525名社区老年人的调查分析,共生成4种社区老年人身体活动类型:“家务型”、“体育运动型”、“园艺或照顾者型”、以及“步行者型”,身体活动类型和活动量均与抑郁症状显著相关。宏观层面的干预应该鼓励社区居住的老年人增加体育活动的数量以减少抑郁症的风险。

15

2021-11

 

今年11月19日,Brain Talk院士论坛第二期将如期展开。围绕“神经修复”这一主题,暨南大学粤港澳中枢神经再生研究院院长、中国科学院院士、香港大学医学院讲座教授苏国辉,以及索尔克生物研究所所长兼遗传实验室教授Rusty Gage将与我们分享神经再生领域的科学突破,并回答观众的问题。

本期院士论坛现已开放报名,报名链接详见正文。在第一期的院士论坛中,有超过15万的观众在线上线下进行了观看和交流。在第二期Brain Talk活动期间,我们将继续发扬追问的精神,欢迎各方在文章末尾留下您对神经修复与再生领域的问题,我们将邀请嘉宾在报告或问答环节回答您的问题。

这一论坛由TCCI天桥脑科学研究院与中国神经科学学会神经外科学基础与临床分会共同主办。

关于 Brain Talk院士论坛

由TCCI天桥脑科学研究院主办的“Brain Talk院士论坛”持续举办脑科学高端国际学术交流和科普讲座,不仅面向业内人士,也面向对脑科学感兴趣、受过良好教育的非专业人士。Brain Talk希望通过倡导“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科学精神,提供更多机会让青年科学家追问国际大咖,让非专业人士追问科学家,吸引更多的科学家共同探索脑科学的边界,吸引更多的公众共同关心和支持脑科学。

会议时间

北京时间 11月19日(周五)08:00-10:30

会议地址

上海虹桥绿地铂瑞酒店

徐泾镇诸光路1588弄100号

报名入口

👇🏻扫码注册👇🏻

 

嘉宾

演讲关键词

# 干细胞 # 脊髓损伤

苏国辉

暨南大学粤港澳中枢神经再生研究院院长,中国科学院院士。香港大学医学院讲座教授,何冯月燕基金明德教授(神经科学),脑与认知科学国家重点实验室 (香港大学) 名誉主任。

1977年毕业于美国麻省理工学院,获博士学位。苏教授是国际视神经轴突再生研究领域先驱,于1985年首次通过外周神经移植方法实现成年哺乳动物的视网膜节细胞长距离轴突再生。目前研究方向主要为改善中枢神经再生并缓解精神障碍疾病的药物和非药物策略。苏教授致力研究神经保护和再生因素,包括运动、中草药小分子提取物、物理疗法、新一代生物材料等。共发表科研论文300多篇,引用超过6500次。1995年荣获国家自然科学奖﹐1999年获选为中科院院士,2015年获美国国家发明家协会任命为发明家院士。

苏国辉教授发现了双眼视网膜在其靶区(上丘及外侧膝状体)投射的一些重要规律。开展实验发育学研究,从破坏视觉正常投射后出现的异常投射或代偿投射来研究视觉传导路的可塑性。从可塑性研究发展到视网膜再生研究,是这领域的先驱者。创建了外周神经视网膜移植模型,首次证明成年鼠视网膜节细胞受损轴突可在外周神经中长距离再生。近年来,研究各种细胞成分眼内移植或神经生长因子球内注射对视网膜节细胞再生的影响,在6种神经营养因子中,发现只有CNTF(睫状神经营养因子)能促进视网膜节细胞轴突再生。

 

演讲关键词

# 干细胞 # 衰老

Rusty Gage

索尔克生物研究所所长,遗传实验室教授

Gage教授专注于研究成人中枢神经系统,以及贯穿哺乳动物整个生命周期的可塑性和适应能力。他的工作有望帮助我们开发替换因中风或阿尔茨海默病受损的脑组织,以及修复因创伤而受损的脊髓的方法。1998年,Gage教授和Peter Eriksson发现并宣布,人类大脑在成年后会产生新的神经细胞。在此之前,人们一直认为人类在出生时就拥有了此后一生所需的所有脑细胞。

Gage教授实验室的研究表明,人类在一生都会生长出新的神经细胞。在成年哺乳动物的大脑中发现了少量未成熟的神经细胞,Gage教授正在努力探明这些细胞如何被诱导为成熟的神经细胞,以及如何将它们移植回大脑和脊髓。他们已经表明,体育锻炼可以增强海马体中新脑细胞的生长,这种大脑结构对新记忆的形成非常重要。此外,他的团队正在研究对新脑细胞的诞生至关重要的潜在分子机制,这项工作可能有助于开发针对神经退行性疾病的新疗法。

他的实验室研究大脑中的基因组镶嵌性,即在发育过程中由于 “跳跃基因”或者DNA损伤而造成的现象。具体来说,他对这种镶嵌性如何导致个体间大脑功能的差异感兴趣。他的实验室发表的工作表明,人类诱导多能干细胞(hiPSCs)可以消除衰老特征,并且hiPSC生成的神经元保持年轻化,而直接转化为诱导神经元(iNs)则会保留供体成纤维细胞的年龄依赖性转录组特征。

 

04

2021-11

 

# 追问按

宇宙之于人类,是亘久运行的谜,而人类自身的“三磅小宇宙”——大脑,也让无数科学家为之倾倒。层出不穷的研究让我们一步步接近真实,也让我们愈发困惑。由此,追问公众号推出全新栏目“追问顶刊”,我们聚焦公众瞩目的发布在Science和Nature等期刊的重磅研究,我们与研究的主导者进行深入对话,我们与您一起聆听他们对于研究的解读。

在第一期“追问顶刊”中,我们与读者一起追问了Krishna Shenoy教授,Shenoy教授同我们详细探讨了他的团队发表在《自然》刊物的重磅研究《通过手写实现高效大脑-文本沟通》(High-performance brain-to-text communication via handwriting)。以下为具体内容,欢迎阅读。

Krishna Shenoy

霍华德休斯医学研究所 ( HHMI )研究员,神经假肢系统实验室 ( NPSL )主任,Hong Seh 和 Vivian WM Lim 工程学教授,神经假肢转化实验室(NPTL)联合主任

Shenoy教授领导斯坦福大学的神经假肢系统实验室(NPSL),其团队主要从事神经科学及神经工程研究,通过对大脑运动控制系统的解码,设计医疗装备帮助存在运动障碍的人群。同时Shenoy教授也与神经外科医学博士 Jaimie Henderson 共同领导神经假肢转化实验室(NPTL;2009 年成立),申请用于瘫痪患者的脑机接口的FDA临床试验。

本文由TCCI追问团队呈现

问题筹备:Aaron

采访:Jiahui

翻译:Nevaeh,张旭晖

整理&审校:Vicky

编辑:lixia,Jiahui,EY

Q

让我们先从简单的问题开始吧,能否请您向读者们简要介绍您的研究领域?

Shenoy:没问题。我们正在尝试帮助那些无法行动不能动或者无法交流的人群。他们往往患有神经损伤或神经疾病,例如脊髓损伤、肌萎缩性脊髓侧索硬化症(渐冻人症)或者中风。为了帮助这些人,我们能做的就是通过研究大脑和其中数百亿个神经元,以及这些神经元是如何控制那些能产生正常行为的神经活动的

如果我们可以发现并解码这些神经信号,并将这种大脑的语言翻译出来,那么我们就能移动机械臂、控制电脑屏幕上的光标,或者用书面文本来帮助那些无法交流的人群。

这项工作既包含了神经科学,又与神经工程学相关,像是电子工程、计算机科学和机器学习。还有很大一部分,就是转化——我们正努力让科研成果造福大众。为了让这项技术能真正帮到大众,一般来说,必须要通过一家甚至好几家公司。所以,我们也在试着帮助一些公司,让他们可以做出真正可使用的系统,希望不久后,数万人甚至数百万人,可以用上这些系统。

Q

我们今天的采访尤其关注您的团队近期在《自然》期刊上发表的《通过手写实现高效大脑-文本沟通》(High-performance brain-to-text communication via handwriting)一文,可以简要介绍一下这篇论文吗?

Shenoy:当然。我们从小就学着如何在纸上书写,我想这几年纸张已经变成了平板电脑,但书写的本质并未改变,它是一种非常棒的沟通方式。当然,讲话这一方式也很妙,但是书写这么好的沟通方式,却从没有人想过了解人脑是怎么控制它的。

所以,我们就提出了这一问题。我们招募了可以说话却无法移动上肢的受试者,他们的胳膊一直处于绝对静止的状态。接着,我们要求受试者尽可能尝试写下所有的英文字母。字符种类那么多,包括日文汉字、梵文和中文字等,但我们选择了英文。很有趣的是,我们发现,在受试者书写英文字母时,我们能很快且正确地解读与之相关的神经活动,受试者在想要书写的一瞬间,屏幕上就出现了字母。因此,这个系统为受试者们提供了一个与世界沟通的新方式。我们还打算针对其他语言和不同的疾病状态继续研究,希望能让这个系统速度更快,也更准确。

 

▷ Nature 封面

Volume 593 Issue 7858, 13 May 2021

 

Q

我们从年轻科学家以及其他对该研究感兴趣的学者那里征集了一些问题。第一个问题是这个系统可以持续多久?它能长期、稳定地输入文本吗?

Shenoy:是的,这是个非常好的问题。系统的可使用生命周期非常重要,因为安装这个系统需要进行外科手术。手术过程中,我们把一个小拇指指甲大小的电极传感器植入大脑表层,深度大约是大脑表层下方一毫米处。但这仍然是一种侵入式手术,确实存在着风险,千万不要在家中尝试。如今,很多人不想做手术,我们需要其他系统来解决这个问题。当然有一些不做手术就能使用的系统,但是它们往往速度更慢,错误也会更多。我们选择了植入传感器的方式,所以您的问题实际上是问这些传感器可以持续工作多久?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其实是消费者的角色。我们其实是从一家公司购入这些4×4平方毫米大小的电极阵列和100个硅电极的,用的也是人们日常使用的计算机芯片技术。所以,我想表明我们并不从中获益,这些传感器并非我们制造,我们与之没有利益冲突。我们可以用它们记录至少5年的信号,或许更久。但通常我们的受试者在使用了5年后,会倾向于说:“要不还是把传感器取出来吧,我的日常生活开始变得有点儿更费劲了,我不想再继续参与研究了。”

Q

用了5年传感器以后,体验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Shenoy:取出传感器后,他们没法再使用系统。使用年限能否超过5年是个很有趣的问题,我们认为它是可以的。重点是如何让电极变得更好、更小、更灵活,更持久,而这些都需要大量的工程科学技术突破。有许多研究团队正在做这方面的研究,这很重要,我们也很乐意与他们合作,试用他们的系统。

Q

明白了。我们的一位读者对文本识别很感兴趣,他提出了下面这个问题。在输入文本时,系统如何提高文本识别的准确性?是否需要更高通量的数据处理?还是算法会自动补偿?

Shenoy:在我看来,回答这一问题的关键之处在于,受试者们每天都会使用系统,我们获取那些数据,并将它们上传到电脑中。

有了这些数据,我们可以训练新的神经网络模型、机器学习模型,系统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不断优化。因为你已经知道,当人们试图写“a”、“b”、“c”时,神经活动会作何反应,在这一基础上,系统每天都在学习更多的数据。到了某个时刻,也许是一到两周后,不再像之前那样有许多的新数据,因为所有能学习的东西都已经在系统里了。

这时会发生一件事,而受试者们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这件事正在发生。神经活动开始发生改变,是非常轻微的改动,我们称之为“可塑性”(plasticity),它让系统运行得甚至更好。这有点像我们学习打网球,也许能击中网球,也许会犯错,但随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练习,你的水平会逐渐提高。这种练习效应(practice effect)之所以发生,就是因为大脑在同时改进对躯体的控制。同样地,大脑也会慢慢改进对翻译文本的机器学习算法的控制。我认为有两个关键点:有了更多的数据,你就能更好地解码;以及,人们使用这个系统越久,即使他们没有觉察,他们的大脑也能逐渐适应

Q

是不是可以说练习效应在这里起到了最重要的作用?

Shenoy:是的,我认为在刚开始的1-2周里,输入尽可能多的数据,建立起解码模型,是最重要的。但你说得非常对,两周过后,练习效应就是最重要的了。

Q

下一个问题比较笼统,请问如何才能扩展输入功能,比如编辑、删除等,以及如何扩充字符集,收录更多的语言,像是中文或者是大写字母等。

Shenoy:是的,这个问题很棒,对此我有两个答案。首先,在论文中,我们展示了输入26个英文字母和5个特殊字符,像是逗号、问号这种。但我们并不知道如何解码大写字母之类的字符,因为这个系统可以起作用已经出乎我们的意料,尤其是可以解码非常精细的手指活动。即便是只能输入基础字符,为了达到我们想要的性能,光是完成第一个试验就已经投入了非常多的精力。

所以,第一个问题是,现在它也许能输入更多的字符。我们还不知道,但不妨这样说,由于系统还没有尝试更多字符,所以我不知道,而我也不想直接假设它可以做到。好,接下来我们说说中文字符。当你想写汉字时,一定会遇到两个问题,对吧?第一,汉字的细节太多了,英文字母很简单,超级简单,“a”、“b”、“c”就行了。汉字却很精细,所以要难得多。不过,由于我们是从控制笔移动的脑区收集信号,应该可以解码、采集那些精巧的汉字线条,只是我们的了解还不够多。

Q

我们得解码不同语言的特点。

Shenoy:没错。所以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如何做,是个很好的问题。我们正在试着让受试者写下某种语言里的单个字符,同时记录他的神经数据。我们会让他们把同一个字符写很多遍,但不是在同一行全写同一个字符,而是在里面间隔插入其他字符,像是随机地让他写另一个字符,直到电脑将书写每个字符的神经数据都保存下来。然后,我们会训练机器学习算法,在1秒种内把那个字符准确地识别出来,接下来就可以解码了。所以,就汉字而言,一方面汉字太精细了,还有一个问题是,中文字符真的太多了。请见谅,这个答案我应该知道才是。粗略来说,中文里有多少个汉字?普通话和粤语是一样的,对吧?汉字总数应该一样?

Q

其实,我也不太确定,但我猜大概有数千个?常见字可能有数千个。

Shenoy:是的,我试过搞清楚这个问题,因为我对它很好奇。我妻子是越南人,她写越南语会用到五种声调。我有一个亲戚是中国人,我也问过他,但没想到会有上千个这么多。

Q

没错,但每种语言肯定都会有些特点,我想未来人们可以解码全世界的语言。

Shenoy:肯定可以做到的。比如印度的梵语,我父亲对它很熟悉,总共有52个字符,也很复杂。简单来说,首先,每个字符都有精妙的特征,第二点,字符数太多导致难度更大。所以,我们并不知道可以做到哪一步,但的确存在解决方法。而这一方法正是你们刚刚提出的问题。我们需要更高的带宽吗?需要更多信息吗?是的,我们确实需要这些,还需要更多的电极。每当我们往大脑中放入一个电极,我们就记录了来自一个或者几个神经元的信号。所以,如果有足够多的神经元,也许是1000个,而非200,那么我想应该可以解决问题。为什么我这么自信?原因是我们可以写下所有的字符。我不会写中文,但是你(指采访者)可以做到,你写得又快又好看,所以你的大脑知道该怎么做。那么,我们只需要从足够多的脑细胞那儿,监听到足够多的神经活动,这一点是可能做到的。不过具体需要多少神经元,只有时间会给出答案了。很抱歉我回答了这么多,这样解释可以帮助读者理解吗?

Q

非常有帮助。但我也有个问题:怎么区分那些相似的字符,比如“2”和“z”?英文的曲线也许能轻松区分出来,但我想其他语言则不尽然。

Shenoy:没错,你说得太对了。例如,我们在论文中举的例子,就是字母 “h”,它有一个长竖,而“Nancy”中的“n”与“h”的差别是,“n”第一笔是短竖。有时候,就连我们也会搞混,因为它俩真的很相似。在书写的时候,二者也很像。当然,大部分时候我们都会写对,但当出现错误时,往往就是混淆了那些看起来相似的字母。

Q

我们能做些什么来改进呢?

Shenoy:我们可以使用另一种机器学习,它熟悉不同字符之间存在的各种可能性。有许多示例,论文里我们用了“the”这个词来解释,当我们写下这个词时,有时候会认为它是“tne”,对吧?但并不存在“tne”这个词,只有“the”。

如果你使用所有现存语言的机器学习,或者说语言模型,包括英文、中文、梵文等,当前面一个字母是“t”时,跟在它后面的字母更可能是“h”,而不是“n”。所以你写下“t”“n”“e”后,继续写下一个词,系统可以自动识别这里存在拼写错误。那我就会把“n”改成“h”,变成词语“the”。这是不是很像在电脑上打字?电脑会自动纠正,这里的原理相同,自动纠正的数据库也一样。

通常我们更关注的是,当系统不带有自动纠正或者自动填充功能时,它还能不能很好地发挥作用,这样我们就能知道,它在没有辅助功能的情况下效果如何。但我们是可以开启辅助功能的。你看,所有系统都有辅助功能,谷歌、阿里巴巴,每个系统都有。你打字的同时,系统就会自动纠正,或者是自动填充。对我来说,纠正的情况更多。我有一台iPhone,它并没有多好用,可是,当字母之间的差异非常小,甚至难以区分时,手机仍然可以帮我输入地更准确。无论你在大脑里放了多少个电极,这些电极运转地多么好,总是会出现错误。而我刚刚说的那些,就可以很好地改善这种情况。

Q

感谢您的回答。下一个问题更像是对下一阶段研究的提问。您的团队已经达到每分钟拼写90个字符的速度。这已经很令人惊叹,不过说话往往比打字快得多,理解大脑如何编码语音又非常难。您有解决这一问题的打算吗?还是说,这正是您下一阶段的研究?我们对此非常好奇。

Shenoy:是的,那正是我们下一步打算做的。我们认为关于书写,还有许多可以挖掘的地方,而且书写本身是一个很有趣的话题。但是你刚刚说的很对,当我们说话时,两个人沟通起来会更快。现在的情况是怎样呢?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的Edward Chang跟我认识很久了,我们是好朋友,也有合作,住处也离得很近。他正在做一项非常棒也非常重要的研究,用脑皮层电图(ECoG)记录大脑表层的信号。在他最新一篇发表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的论文中,他们做了一个包含50个词语的词汇集,受试者在其中任意选择一个,解码准确率可以达到75%。这项工作非常棒,但也让大家看到了局限性。

那为什么会存在这些局限呢?因为记录信号的大电极位于大脑表层。通过一台外科手术,把电极放到大脑表层,可是它并没有听到单个神经元的活动,它做不到只记录单个神经元的电活动。打个比方,假设在一个足球场里,看台上有十万个观众,而我坐在直升飞机上,从空中往下悬吊一个麦克风,位置要高过看台的观众们,我只能根据听不听得到吼叫,来判断主场球队是否进球。

但如果我可以把麦克风放得更低,那么我就能听到更多的对话。在这个比喻中,我就是神经元。而单个神经元就是记录、聆听、衡量的最佳对象。

▷ Edward Chang团队的研究

Neuroprosthesis for Decoding Speech in a Paralyzed Person with Anarthria,DOI: 10.1056/NEJMoa2027540

 

Q

这是否意味着,在解码时存在许多噪音?

Shenoy:不,噪音更少。其实你基本说对了。如果我只记录一个神经元的信号,确实有许多噪音。但是如果我用前面提到的电极阵列记录100个神经元的信号,那么你就有1个麦克风靠近你和其他100个人。即使有些许噪音,你也能得到很强的信息集,里面有非常多的信息。把麦克风悬在所有人头顶上方的问题是,会让大家的声音相互减弱,你听不到某一个对话,或者只能听到人们说话声音的大小,仅此而已。这样,你就没办法听懂我们之间对话的内容。我想说明的是,把电极放到大脑内部,这样电极尖端会靠近单个神经元细胞,你可以记录到更多信息,我想所有人都会同意这点,它就是这样工作的。我们已经发表了两三篇论文,来阐述已完成的实验,那就是我们第一次弄明白大脑、单个神经元如何控制讲话。接下来,我们打算在受试者大脑的语言区植入电极,以建立起可以听到电活动并解码的系统,用这个系统真正创建语音、合成声音或者在屏幕上打字,你可以选择任一方式。这就是我们接下来的研究方向,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但国立卫生研究院(National Institute of Health, NIH)和其他联邦拨款将会用于这个用途,我们的团队也正在准备,想快一点得到结果。现在说回Edward Chang,他和我一致认为,我俩的研究方法应该合在一起,同时使用两个方法,而不是选择哪一个方法更好。他的研究方法可以覆盖一半大脑,因为电极位于表面,覆盖面积更大。我们的方法则是深入某一个区域,希望是能记录到许多单个神经元的最佳区域。所以,在我看来,研究前景就是将二者结合起来。

Q

我们非常期待看到这两项研究问世。接下来让我们回到与识别准确性提升有关的打字研究,是否有可能实现几乎实时的思维-文本对话呢?是否有可能同步对话速度与思维速度呢?

Shenoy:非常好的问题。所以,这实际上是两个问题。首先,我们能要求一个人尝试或想象手吗?请记住,他们的手是无法移动的、瘫痪的。那么,我们能要求他们尽可能快速地书写、尽可能快速地尝试书写并且实时进行解码吗?是的,我们可以做到。这一点我们实际上已经在《自然》期刊上的论文中展示过了。

当下,要知道思维是什么还有些困难,因为没有人真的知道思维是什么。但是,我们通常认为思维是以语言的形式表达出来的。如果我问你,你是怎么思考的?也许你会说,我用语言思考,我用句子思考,诸如此类。所以也许我可以自我纠正,但是我认为可能你的意思是我们是否能像思考语言一样尽可能快速地解码。在此,我想我们还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们还没这么干过,但我相信答案会是肯定的,因为说话和书写非常相似。想想什么是书写?书写是非常准确地、迅速地活动不同的肌肉,说话则是非常快速地活动不同的肌肉、你的声带、口腔和嘴唇。

所以,我们在书写方面展示的所有数学、机器学习的内容都应该适用于说话。并且,我想大多数人也会认同。但我们必须证明这一点。在我们能够真正证明它之前,我不相信任何事。因为有时候你可能会出错,对吧?我想,对于有些人来说,当他们认为自己能够在脑海中描绘出这些词语时,但实际上他们很难做到。这是对的,我想有一些很罕见的案例,一小部分人可能是以绘画或颜色或事物的形式进行思考,但我想我们大多数人,比如我自己,是以语言来思考的。所以以上就是我的回答,虽然我们不知道,但这在神经科学中是非常有趣的,非常基础的脑科学。

Q

沿着这个问题,就像我们能够把文本信号传输给大脑,我们是否能够连接两个人的脑机接口让他们能彼此交流呢?

Shenoy:有人问到这个问题很正常。首先,我不知道,但这是个很有趣的问题。所以,让我们一起来想想。如果我正在思考词语,我认为我能阅读、提取、解码它们,也能以一定速度说出这些词语。那么,你的问题的第二个部分是,因为你会认为你能够听到或想到我的想法,那么我能够电刺激你的大脑神经元吗?从科学的角度来看,我认为我们还不知道这是否可能。但如果是可能的,那我们应该会有一种电子的、无线的方式彼此交流。我确实认为有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可能是1年、5年或者20年,我不知道。但我的确相信,我们大脑里的一切、精神生活的一切都是单个神经元的活动,所以应该是有可能的。某一天,我的大脑里会有一个小小的电脑芯片,向你的脑袋发送无线电信号,它刺激你的大脑,然后再反过来给我发送信号刺激我的大脑。你和我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交流,却不需要说任何话。

Q

接下来我有一个问题,如果我完全不懂英语,那么您要如何理解我的意思呢?

Shenoy:你是对的,这是一个很好的角度,因为我们也不知道,这取决于英语是我们的第一语言、第二语言还是第三语言,以及它在大脑中如何表征。我认为这些问题都很吸引人。你可能是正确的。如果我们交流,你说,嘿,Krishna,你一定懂普通话吧。然后你在我的大脑里植入一个芯片,开始输入普通话,我可能会说:我根本不懂普通话。

Q

或许一种解决方案是在通路中间放上一个翻译器?

Shenoy:是的,所以我认为,当我们想到这些技术可以帮助残疾人时,这实际上引出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问题。我们正在做的也在推动科学发展,它促使我们对大脑提出新的有趣的问题,如果我们不思考如何利用这些信息,有些问题可能就不会被问到,就像这场关于语言和其他问题的对话。我也不知道,这不像是基础的神经科学研究者,我们必须像你和观众一样思考这个问题。

Q

但如果它们能连接每个人的大脑,那真的是有趣的想法,当然,也很可怕。

Shenoy:是的,所以伦理(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是很重要的。你说得真的很对,我们所有人都在担忧自己在手机上花了多少时间,我们在手机、电脑和互联网上都在干些什么。但如果它真的就在你的大脑里,真的很可怕。所以,我自己非常谨慎保守,因为我不想无意中伤害任何人,我的一生都在努力尝试从医学角度帮助有需要的人们。并且,就像在科学和工程领域一样,你可以用不同的方式来使用它,但事实上可能不会帮到人们,就这点而言,我必须时刻保持谨慎。

Q

说到临床使用,另一个问题是,您预计脑机接口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准备好用于临床使用?未来你们将面对的挑战是什么?

Shenoy:脑机接口的临床应用是个非常有趣的问题。当下,从已有论文来看,一小部分人拥有临床的脑机接口系统,在中国至少有1~2个人,美国很少。这个数字非常小,但是有人在做所谓的临床试验,安全性测试和其他各个方面的相关试验非常少。

但如果我们考虑临床使用,我认为你想说的可能是,如果我脖子受伤了,身体不能动了,我能不能直接去一家大医院(可能不是距离最近的医院),也许在北京或某个地方,然后作为常规健康护理的一部分完成手术?我希望如此,所以这也只是推测,我不知道,但我希望只需要再过10年我们就可以实现这一切。对于不知道的问题,人们总会给出10年这样的答案。

但为什么我说10年呢?我自己其实也很惊讶,大概是因为现在有许多公司开始对脑机接口很感兴趣,如果公司有成百上千名员工能为此全职工作,这就是我所说的10年的含义。好比我的研究组有10人,只有10人,我们只是构思想法,让公司来实际践行我们的想法,得出的成果之后能帮到数以千计的人。但这些公司现在正在起步阶段,制造电极的黑石微系统(Blockrock microsystems),还有一些中国或者欧洲的企业,美国埃隆·马斯克(Elon Musk)创办的Neuralink公司等等。

脑机接口开始受到关注并获得了大量资金和人力支持,这一事实让我变得更加乐观。不过,也有可能会全面失败,我不知道。但我想,因为许许多多的人们真的在遭受痛苦,我们努力尝试总归是件好事。许多人真的需要像脑机接口这样的系统。

Q

所以我想10年是一个乐观的猜测。

Shenoy:我猜这也太乐观了,我是这么认为的。但如果5年前你问我同样的问题,我想我会说20或30年,改变这一切的是数亿美元以及成千上万为此努力付出的人,这真的让我很惊讶也很开心。因为我认为只要每个在这个领域工作的人能各尽其才,我的意思是,显然有很多人致力于这个领域,包括(在加州理工学院建立天桥脑科学研究院的)陈天桥、雒芊芊夫妇,还有加州理工学院的理查德·安德森(Richard Anderson)。我曾在安德森门下接受训练,最开始做神经义肢时我和他一同工作,1995年到2001年间,我是他负责培训的博士后。陈氏夫妇在加州理工学院所做的一切都非常了不起。

 

▷ 天桥脑科学研究院(TCCI)在加州理工学院建成的科研大楼

 

Q

我们也收集了一些科学家们的问题,他们对于数据非常好奇,您的团队有可能向公众分享原始数据吗?也会包含原始的电生理数据吗?

Shenoy:这是个很好的问题,答案是“是的”。我们已经向大家分享了,但让我再多解释一点。在处理人类神经数据时,人们必须对于隐私性非常谨慎,所以,我们耗费了2年时间确保我们已经考虑过每一种不同的方法来保护我们的受试者。我们找到了一种好方法,我想每个人都会为此感到开心。当然,在论文中你可能没有注意到,但它在论文很底部的位置,如果你想要获取这篇论文中提到或没有提到的所有神经数据,你可以去Dryad数据库下载,它向公众开放。你现在就可以下载全部数据,还有python代码,用于展示如何一步步完成机器学习的所有步骤。我们花了很长时间做这件事,这些代码数据就存储在GitHub网站上——读者们可能对此很熟悉。所以,据我们所知,这是第一次有一项人类研究公布了论文所有的数据和代码。我们收到了许多非常积极的反馈,因为我们的目标是让相关研究加速推进。我们想要帮助人们,我们想要帮助机器学习专家做得更好,我们想要帮助其他研究组,让他们知道要记录什么。出于这些原因,我们做了这件不寻常的事情,这是前所未有的。

Q

我想,所有的科学家,包括在中国的科学家,他们应该会感激你们开放的态度。

Shenoy:那太好了。我们认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做,除了人们的隐私很难确保,我们很难确保科学家们也在保护他们的隐私。因为也许有人看到了神经信号,然后发现某个人得了别的病或类似的病。但某种程度上,这个风险很低,好处却很大。能用这个做点什么呢?这些数据非常重要也很有意义。最后我们的受试者也授权了数据开放。我们解释了我们认为应该做的一切,受试者也理解了我们的意图,在反复询问之后我们得到的依然是肯定的答复,受试者最终签字同意。所以,受试者知道这是最重要的事情。老实讲,我们非常高兴,我们花了很多时间,我们没有因此获得任何嘉奖。但是没关系,我们不在乎荣誉,我们只是希望这些数据能够帮助到别人。

Q

接下来的问题来自于一位工程师,他比较关心这项研究的硬件问题。他想问的是,你们下一步打算如何改进当前硬件?包括准确性、速度、效率、大大降低侵入性以及让设备使用起来更加简易。

Shenoy:这个问题非常好。硬件实际意味着两件事。其一是植入大脑的电极,其二是基于植入电极的所有电脑系统和连接器。虽然我们研究组不制造电极,但我们做的和这两件事息息相关。首先,我们所做的与神经像素紧密相关,这是霍华德休斯医学院(Howard Hughes Medical Institute)和比利时微电子研究中心(Interuniversity Microelectronics Center, IMEC)的合作成果,他们用数百个微电极来制造电极,我们现在已经在动物模型上使用了这些产品,我们也已经发表了第一篇论文的预印本,目前有本期刊正在审稿。我们也在人类身上使用了这些产品,因此我们能记录下3倍多的神经元活动。

第二个问题是大脑外的硬件?目前,患者头顶上会有一个小连接器,你们可能在视频中看到过,我们必须去掉它。它穿透了皮肤,是安全的,但我们不得不留下它,当然,它看起来不太好看,人们不太喜欢。所以我们需要的是较小的蓝牙无线发射器,或者可能不是蓝牙的而是无线的发射器。我们目前研究的还是侵入式的,我的意思是它仍然需要被植入到皮肤下方,大约深入到大脑表层下方1毫米或0.5毫米的位置。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其他的研究方法,因为我们不知道还有任何其他方法能记录或测量单个神经元。现在,有些出色的研究组在研究用于皮肤表面的电极,也就是EEG,这确实也很有效,但它们每秒从大脑获取的信息并不多,比如Jonathan Wolpaw在纽约的研究组等等都是采用这种方式。所以,我们不是在研究非侵入性的方法,而是低侵入性的方法。

Q

我们还有一些关于您个人兴趣的问题。除了脑机接口,您还对神经科学的其它领域感兴趣吗?

Shenoy:当然,脑机接口只是我们研究内容的一半,另一半非常相关但并不相同,是纯粹的基础科学。我们非常感兴趣的是,大脑如何控制运动?它是如何学习运动的?它是如何适应运动、手臂运动和决策的?你是如何做决策的?以及你如何理解和解释这些决定等等。之所以我说这个部分与脑机接口不同,是因为脑机接口是一种应用,对吧?它是我们如何运用科学知识、通过工程学来帮助人们的体现,而我现在提到的是纯粹的基础科学。比如,许多神经元如何一起工作来表征信息、计算信息、控制等等,这是我们的基础科学研究,我们致力于相关研究已有20年之久了。

Q

未来5~10年内您的研究目标是?在这个领域您的终生目标又是什么呢?

Shenoy:我认为在高层次目标方面,实际上有三个,我先说前面两个,因为第三个是顺其自然的。一个是帮助残疾人,帮助无法行动的人们,这是一个非常清晰的目标。我的第二个非常强烈的愿望是培训学生和博士后,帮助他们学习如何选择研究问题、如何解决问题,当事情不顺时不会沮丧,如何继续前行。我觉得帮助残疾人和帮助人们发展自己的事业,这是最重要的事情。现在第三个目标就很明显了,那就是深层次地、真正地理解大脑,因为它是如此的迷人,这正是我一生所想,也许没那么久,从大学开始吧。至少在大学以前,我对大脑真的没有太多想法。一个暑期,我偶然得到了一份研究职位,基本上是关于神经计算的课题,我当时就对大脑感兴趣了,真的太酷了,我很想知道大脑如何运作。35年来,我真的很想越来越多地了解大脑。我知道,终我一生也不可能将大脑了解透彻,那是不可能的,就像物理学家一样,一辈子也永远不可能理解物理学的一切。但是没关系,我只想有所贡献。

Q

您今天说了很多内容,我们采访结束后会把您所说的分享给许多年轻科学家。最后,您能分享一些想对年轻科学家们说的话和建议吗?

Shenoy:当然可以,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来分享我的一些想法。我的智慧可能还不足以来分享任何东西,但如果让我说的话,我想大家应该跟随自己的内心。是什么不重要,但你得跟随自己的内心。在我自己的职业生涯中,我喜欢电子工程,我喜欢神经科学,因为我喜欢去了解有多少像小晶体管一样的小部件变成了电脑,有多少神经元变成了大脑。我当时在麻省理工学院读书,马上就要获得电子工程学博士学位。我决定拒绝一份非常赚钱的工作,遵从自己的内心。因为我知道,我只有在研究大脑、研究大脑如何帮助人们时,我才会感到满足、感到快乐。我之所以说追随你的内心或所热爱的事务,是因为唯一能让自己更为优秀的途径,是唯一能够有所成的方法。因为如果你从事一些不喜欢的事业,做一些你毫无触动的事情,每天起床、全身心投入都会很困难,更别说第二天、接下来50年都是如此。所以我认为,有时候年轻科学家们、年轻学生们感觉自己理所应当知道自己所热爱的事业是什么,但事实并非如此。你是无法控制自己喜欢上一件事情以及什么时候会喜欢上的。就像是在人际关系中,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会遇到对的人、什么时候你会结婚。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会找到你喜欢的职业,你只需要继续寻找你终会找到毕生的追求,并不懈探索。我想你不仅会过得很开心,更会有所成就。

21

2021-10

 

认知科学在过去十年取得了巨大进展,几年前还被认为是天马行空的科学技术,现在已经迅速成为世界各地前沿实验室的标准方法和日常工作。这反映了现代神经科学的跨学科思维,科学家正在用跨学科方法来攻克有关人类思维和认知的深层问题。与此同时,不断涌现的革命性技术也让这一切变得可能。

每年,天桥脑科学研究院(Tianqiao and Chrissy Chen Institute, TCCI)和《科学》杂志(Science)都会举行一场认知科学会议,在会上各方集中讨论认知科学领域的最新突破性成果。在本次会议期间,来自中美两国的科学家们介绍了前沿研究成果,并热情回答了听众们的问题。

毛颖:临床神经外科

应用神经科学中的机器学习

主讲人

毛颖

复旦大学

毛颖教授是TCCI转化中心主任、华山医院院长、中华医学会神经外科分会主任(候任),他还担任上海市抗癌协会副理事长、中华医学会神经外科分会副主任委员、中国医师协会神经外科分会副会长、上海市医学会神经外科分会主任委员等职务。毛颖教授曾经于美国密歇根大学Crosby神经外科实验室从事博士后研究,并在日本、中国和美国的多所学术机构深造。2017年,毛颖教授荣获了由上海市医学会颁发的上海医学发展杰出贡献奖。

毛颖教授介绍了机器学习(ML)在神经医疗诊断中三个方面的应用,分别是医疗图片处理、脑电仪(EEG)数据加工以及手术协助中应用到的机器学习技术。

首先,机器学习能够应用到放射组学(Radiomics)研究中的图像处理、特征提取以及分类预测等方面,大大提高数据处理效率。毛颖教授通过机器学习技术,开发了应用于脑部肿瘤诊断的人工智能系统。该系统中的核心机器学习模型,通过对 300 余个病例进行训练,最终对脑部肿瘤诊断精确性能够达到 85% 以上。

此外,在脑电仪的应用基础上,毛颖教授开发了更加精确的深脑刺激方法。传统的电极刺激方法范围较大,刺激不精确,且强度较不可控,易引发癫痫。而毛颖教授实验室开发的新型刺激方法能精确刺激各个脑区,为病人大脑制作高精度的功能图谱。毛颖教授举例他们对中央沟(central sulcus)周围脑区(主要感受皮层和主要运动皮层)的制图,并强调,该“被动功能性制图”技术在病人清醒和麻醉的情况下都可使用。

机器学习还为临床神经手术带来了一系列的变革。传统的神经开颅手术不仅耗费人力,手术时程还过长。近年来,算法、人工智能以及虚拟现实技术应用的逐渐发展为临床带来了立体定向神经外科技术,但该技术仍旧耗时费力。

毛颖教授介绍到,如今,通过结合手术机器人以及前沿人工智能技术,他们开发出了新一代的神经手术机器人,更好地解决了传统手术的短板。尽管如此,毛颖表示,新的技术无法替代神经外科医生。这项新技术的作用在于帮助医生更精准快捷地完成手术。

最后,毛颖教授总结道,机器学习技术为临床医生提供了更加有力的工具,进一步的加强了神经手术的诊断精确度以及治疗有效性。这项技术的核心,在于使手术过程变得更加简单,帮助医生做出更加正确的诊断。

然而,要想更好地发展这项技术,我们还需要更多的研究人员参与技术研发,更多的诊断病例训练模型。他相信,我们将很快揭开大脑“黑箱”的神秘面纱,证明机器学习应用于诊断技术的有效性。我们应当相信机器学习技术,也要更加相信新一代的神经外科医生。

Q&A

1)关于医疗人工智能与神经外科医生。机器学习的诊断准确率是否高于神经外科医生?

毛颖教授表示,要想让人工智能达到与临床医生相同的诊断精确度,我们还需要更多的病例来训练人工智能。但无论训练进行到何种程度,医生都是无可替代的。

2)关于医疗人工智能的灵敏性及特异性。评判医疗人工智能的表现水平,存在灵敏度(sensitivity)及特异性(specificity)两项指标。目前的AI水平达到诊断要求了么?

毛颖教授认为,目前我们还没有明确的量化诊断标准,为了强化人工智能表现,还需要进一步优化人工智能结构以及采集更多的优质数据。但他同时对这项技术的发展持充足信心:目前在TCCI与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合作建立的脑疾病研究中心,有超出700个床位以及200余名神经外科医生。这些科学家们的帮助,能使我们尽快提升医疗人工智能的诊断表现。

*注:灵敏度=真阳性人数/(真阳性人数+假阴性人数)*100%,为正确诊断病人的机率;特异性=真阴性人数/(真阴性人数+假阳性人数))*100%,为正确诊断非病人的几率。

3)关于医疗人工智能的未来。二十年后,人工智能在医疗领域的应用会是什么样的?

毛颖教授认为,首先,随着医疗机器人的发展,大脑手术的创口将越来越小。如今我们正在着力使手术的开颅尺寸减小、深入大脑的路径变小,我们或将最终实现脑部无创医疗。另外,毛颖教授还表示,随着人工智能的普及,我们将进一步解决城乡医疗资源分配不均问题。如今,毛颖教授所在的医学中心正与乡村合作,通过医疗机器人结合5G技术,指导乡村医生进行脑部手术。未来,我们或许还能够进一步帮助欠发展国家、地区,提高他们的医疗水平。

Edward Chang:

言语的神经编码

主讲人

Edward Chang

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

Edward Chang是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神经外科学教授,神经外科系主任。他专长于通过高级脑功能定位手术保留大脑语言功能区。他还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和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神经工程与假肢中心联合主任,该中心由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和伯克利分校共同设立。他的研究主要关注人类行为(例如语言和情绪)背后的大脑机制。举例来说,通过研究与说话时的身体运动相关的大脑活动,他的团队成功的使用计算机解码这些大脑信号并将其转换为人工合成的语音。这项技术最终有可能为丧失了说话能力的瘫痪人群提供语言假肢。他曾获Blavatnik 全国生命科学桂冠和美国国立卫生院院长创新奖。他同时还是美国霍华德休斯医学研究所(HHMI)学者成员。

Edward Chang教授希望探究人类听觉皮质中出现的高水平的知觉调控,譬如人们是如何将听觉信号转化为音素表征的。他在演讲中分享了听觉和语言系统衔接中起到关键作用的一些因素。

在近十年来,Edward Chang实验室在探究语音信息的神经加工时,侧重于以下几个方面:我们在进行语音信息处理时关注的三个因素分别为,这场对话的内容是什么,这时加工的信息包括加工语音信息中的元音、辅音等;其次是,这句话是如何说出来的,例如在一个句子中,由音调高低着重强调的重点信息,最后是,这句话是由谁说出来的。这对理解语义有重要作用,譬如,知道一句话是由男性还是女性说出口,便于我们理解音调信息。

在列举近期的研究发现时,Edward Chang教授提到了此前与华山医院之间的合作经历。为了探究音调信息的神经加工,他希望能与中国研究者合作。这是因为与英文语言系统不同,对于诸如中文在内的有声调语言而言,音调信息非常重要:在这类语言中,音调信息决定了文字的语义信息。

Edward Chang教授表示,他非常荣幸能够在毛颖教授之后进行发言,这是因为此前他曾与华山医院的中国团队合作,一同探究了在有声调及无声调语言使用者中,人类皮质对音调信息的编码有何不同。研究对比了中美两国的被试,发现在单个电极记录条件下,两组被试对音调加工没有显著差异,而在神经元群水平上,他们仅在中文使用者中发现了具有音调特殊性的编码活动。

Q&A

1)人类是通过同一组神经元加工不同的口音吗?

Edward Chang教授表示,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首先,口音是不同文化对同一个词语的不同发音,而同音异位(allophonic)词是同一文化中对同一个音素的不同发音。因此,我们能在跨文化和文化内部两种条件下分别探究这两种情况;这能告诉我们语言及言语在多大程度上是由我们习得的知识决定的。最简单的答案是,能分辨口音的地方人口通过大脑颞上回(STG)语音信息处理器来分辨不同的语音集群;而当我们研究的样本增多,我们能够提取出的就是基本的语音类别信息,如元音及辅音表征等。

2)语音封包(speech envelope)中的情绪效应会对言语的解读和解码带来什么问题?

Edward Chang教授认为,除了传递语义信息,英语的重音规律与我们的情绪感受息息相关。研究证明抑郁症人口在言语表达中的重音使用更少,语调更加平缓。而倾听他人的发言有时也能使我们感受到情绪,这可能是因为大脑听觉加工区域与负责情绪加工的边缘区域(limbic area)相联。我们的后续研究也许会着眼于这些话题。

3)如今能否通过高精度的核磁功能成像技术,从(STG)部位的活动解码言语表征?

Edward Chang教授认为这当然是可能的。但fMRI的问题在于,虽然它的空间精度很高,但时间精度太低。我相信结合更先进的计算技术,这个领域能得到很快的发展,但本质上的局限,即较低的时间精度,是难以规避的。与此同时,我们可以利用其他的技术来进行解码,例如EEG等。

4)在时间上,针对言语特征的神经元反应是稳定的么?此外,在听觉皮层的表征是否稳定,这又如何影响我们对于言语特征的解码呢?

这些特征的表征是十分稳定的。尽管如此,在我们几个月前发表 于PNAS的研究中,我们训练了住院病人学习汉语音调。这项研究显示听觉皮层具有一定的可塑性,但从长时程的角度来看,言语表征还是十分稳定的。此外,我们还从信号-噪声的角度研究了这个问题。非常有意思的特点是,如果在播放言语的同时加入噪声,听觉皮层只会加工言语信息,而不是背景噪声。此前我们还进行过另外一项研究,即在双耳实验中,被试佩戴的两只耳机如果同时播放不同的言语饮品,颞上回只会加工被试注意到的那只耳机中播放的言语。

5)您是否有关注双语/多语使用者的语言表征?人们学习新语言的年龄会带来什么影响?

Edward Chang教授表示,目前我们研究项目的重点就是这个领域。我认为这个问题非常重要,因为过往研究中大部分的精力都聚焦在英语语言的神经表征上。全世界有超出 7000 种语言,它们都享有一定的共性,但也有许多不同。在未来的 5-10 年中,我们将与华盛顿医院以及来自全球的研究所进行合作,寻找普遍语音编码。我认为这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研究。

6)用来解码言语的神经元,是否能够同时解码音乐?

Edward Chang教授回答说,在目前正在进行的一项研究中,我们探讨了言语跟音乐的神经元表征。我们发现一组神经元同时负责英语以及音乐的处理。我们正在尝试用fMRI进行信号处理,但这或许远达不到侵入式成像技术的精确度。

Evelina Fedorenko:

人工神经网络作为人类大脑语言理解的模型

主讲人

Evelina Fedorenko

麻省理工学院

Fedorenko博士是一位研究语言系统的认知神经科学家。她于2002年获得了哈佛大学的学士学位,并于2007年从麻省理工学院获得博士学位。随后,她获得了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国家儿童健康与人类发展研究所颁发的 K99R00 职业发展奖。2014 年,她成为了哈佛医学院/马萨诸塞州波士顿总院的教职员工。她于 2019 年回到麻省理工学院,目前在大脑认知科学系和麦戈文脑科学研究所担任副教授。Fedorenko博士使用fMRI、EEG / ERP、MEG,颅内记录和刺激以及计算模型等技术来研究成人和儿童,研究对象中包括患有发育性和后天性脑部疾病的患者。

Evelina Fedorenko教授的研究关注人类思维以及大脑中与语言相关的计算及表征,她的报告主题是通过人工神经网络理解人类语言的表征及其背后的神经元活动。

语言功能问题一直困扰着科学家们。针对这个问题,从哲学层面一般存在两种假设:其一是,语言的功能在于交流思想,另一种是,在演化进程中,语言让我们具有了更深邃的思维。她认为哲学无法解决这两种假设,我们应当从实证的角度为这个问题找到答案。

在这次报告中,她通过两支实证研究反对了语言的功能是为了承载更复杂思想:1)语言与复杂思想、推理能力之间的关系;2)语言用于交流的实用特征。

在第一支研究中,Fedorenko教授列举了一系列来自功能性成像技术及针对大脑损伤患者的研究。这些研究显示,高级语言能力不与认知执行功能(如注意、工作记忆等)共享认知资源。与之相对的是,语言与社会认知功能存在极大的关联性。

在第二支研究中,Fedorenko教授列举了自然语言的形态一般便于高效传递信息;随后,她报告了通过人工智能网络进行的语言预测研究。此前的语言模型存在的问题是,我们没有能从语言中提取语义的算法。但近年来,随着人工智能算力的提升,出现了如生成预训练转化器(GPT)这样的语言预测算法。这证明从语言中提取语义是可能的。我们这样的语义生成算法与人脑进行对比研究,探讨了人脑是如何处理语言的。研究发现,语言预测能力更强的网络也能够更好地预测人类神经活动。

Q&A

1)您认为语言不是产生复杂思维的基石,那么您有什么其他的假设吗?

Evelina Fedorenko教授表示,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大问题,目前针对人类为何有如此高级的智能,也存在着许多不同的解释。对此我唯一想要表达的是,人们总是低估大脑的智能,依次来表达我们演化出了一个新的大脑区域,因此能进行新的计算。我觉得我们应当以一种更为宏观的视角看待大脑同路,从视觉到语言等认知功能都是紧密相连的,而我们的整体认知远比目前认为的要更为精密。

2)人类大脑是如何表征不同语言的呢?

Evelina Fedorenko教授表示,首先对于多语种使用者而言,表征不同语言的系统虽然有一些细化的差别,但总体上是相同的。当然我们也发现,多语种使用者的语言网络表征要比单语种使用者的网络表征更加高效。当然,未来我们也想要多语种使用者在表征语法差异较大的语言时有什么不同的表现。

3)您提到了语言不能支持其他的认知能力,那么从另一方面来看,什么认知能力支持了语言呢?

Evelina Fedorenko教授认为,这取决于提问者想要探究什么方面。举个例子,当我们在阅读的时候,语言肯定需要视觉系统的支持;另外两种较为热门的假设分别是社会推理能力以及认知执行功能。但我认为从计算的角度来看,语言系统更像是一种“自给自足”的认知功能,它可能与其他的认知功能存在着交互关系。

4)语言网络占据了大脑中很大一部分,这部分脑区纯粹仅用于语言加工么?

Evelina Fedorenko教授表示,首先我们不清楚语言加工脑区的具体边界,它们中的一部分可能与其他的认知功能相关。我认为语言脑区的体积较大,可能与我们对语言的依赖相关,譬如知识主要通过语言存储。目前我们仍在从解剖学联结以及功能性联结两方面来探讨语言系统内的信息流动,或许未来能为这个问题给出答案。

5)这个问题是关于语言生成的。为什么新语言的生成(如社区手势语言)更多的是由儿童及未成年人一同发展出来的呢?

Evelina Fedorenko教授认为提问者想要针对的问题与乔姆斯基提出的语言生成论相关,这可能也设计了人类早期大脑具有更强的可塑性。但我认为语言不是自动形成的,除非你把语言用在交流的场合。来自爱丁堡大学的Simon M. Kirby 曾在一项研究中将成年人放在交流环境里,并让他们开发出了一种能用于交流的微型语言(mini-language),这部分证明了成人并非无法开发新语言。尽管如此,随着人类年龄增大,人们的认知灵活性显然是随之下降的,这可能也导致了成年人进行这项任务不像儿童那样轻松。

13

2021-10